一个MS码工的鸡零狗碎(三)

Posted: October 10, 2010 by lefteyefocus in 听聊斋

10/10/2010 星期日

雨在屋顶敲了一夜,我也不知道自己睡得好不好,因为似乎一夜都没睡着在听雨敲屋顶,但又没有完全醒过来。

出门前上网读了一会新闻,今天才知道刘晓波获得了2010年的诺贝尔和平奖,又读了一些关于他该不该获奖的争论,让我当即死了1,048,576个脑细胞,这些脑细胞本来是可以用来找到建立世界和平的秘方的。

不知道脑细胞和计算机的内存是不是可以算一类东西?麦可大概知道这一点。麦可总有用最不科技的方式来解释最科技的问题的方法。

在去办公室的路上,突然觉得今天没有加班的mood,于是决定要追求一下work & life balance。Work是什么我知道,但是life是什么呢?

天还在下着小雨,我想不出答案,于是给马迪打了个电话。马迪是我大学的同学,我毕业后进了MS,他去了Google。除了做码工的朋友和同学,这个世界上我好像不认识其他什么人了。我给马迪打电话想看看我们俩能不能找到点和life有关的事情做做。

电话通了,马迪在加班。

我说:“那就算了吧。“

马迪说:”别算了呀,你先过来吧,过来后我们再商量做什么。“

于是我把车掉了个头向Kirkland开去,15分钟后我看到了马迪和他的另外两个朋友,他们很年轻,看上去比我还要小好几岁。Google的人都很年轻,像15年前的MS一样。走在Google园区里就像回到了公元1024年,那个时候,35岁以上的人不是已经死了,就是老得动不了身,出不了门了。

马迪把他的朋友介绍给我,他们也是Google的码工。码工不像是个职业,而是更像是一种物种,同一种物种才能互相结识和交流。

大家商量了一下,觉得对于我们来讲最接近life的事情就是吃饭了,于是决定到Kirkland downtown找一家resturant吃饭。

吃饭的时候我们展开了一个大讨论:如果一只狗能够设计软件的话,它会给自己设计什么样的软件?我说它一定会设计一个piss simulator,这样它就不用担心想标记自己的地盘时却尿不出来了。马迪是做search的,他自然地想到了狗一定需要一个BoneFinder的软件。安东尼说狗需要一个GPS,这个GPS的功能是向家的方向散发肉骨头的香味,霍德反驳说狗不需要GPS也能找到家,然后他俩在狗需要一个四维聊天软件上达成一致,这个聊天软件有lick user interface,并可以通过储存的profile向对方的狗散发自己的气味。我们大家都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产品,于是在dog user interface上做了更深入的讨论,并且在餐巾纸上画了很多草图,服务员态度很好,没有问为什么我们要那么多餐巾纸。

在等待结账的时间,我们又讨论了一下一只猫会为自己设计什么软件。安东尼说猫其实是种很独立的动物,它很讨厌被petted。所以猫一定需要一个秘书式的软件,专门替它安排和处理要求pet的appointment。。。

我发现很多码工都喜欢养猫而不是养狗,原因之一大概就是猫的独立精神吧。当码工们赶deadline几天不着家时,猫也能够照顾好自己,对于码工来讲,猫是最low maintenance的宠物。

和比自己年轻的人在一起真好,这样会让自己也觉得更年轻更有活力一些。MS的平均年龄现在大概是33..5岁吧。我才27,还没有做好步入那个年龄群的准备呢。

不过有时候年龄也说明不了问题,我不可避免地想起左罗来。每个秋季,我就总觉得有一个virtual左罗在我附近的某个地方。在MS campus里的总能看见左罗的背影,走在Redmond或者Bellevue的街上,总能看到左罗半隐在街角,在我沿着Lake Sammamish Pkwy开车时,我就能看见他站在水边向我微笑和招手。

我希望左罗在来世里过得很幸福。在我希望这一点的同时,我又很矛盾,因为我从小到大就没有什么信仰,所以很难想象来世会是什么样子。过去我想过说服自己相信来世,但是我一直没有找到有效的证明方法。我直觉里渐渐觉得人死后生命会以某一种形式存在,但具体是什么样的形式,我还是没弄明白。

我把车停在离building 7有一个block之远的building 9前面的停车场,这样可以保证我进办公室前能走上一段路。

这时候天已经晴了,还有一点太阳,在路过soccer filed的时候,看见汤米和一些人在踢球,我向他挥了挥手,不知道他看见没有。

想起前几天和鲍波讨论:码工是不是也有一个七年之痒?今时不同往日,以前在MS工作个6-7年,可以挣个两百来万然后去个安逸的地方开个小店,今天出现这种结果的机会就是零。

我和鲍波在“基本为零”还是“绝对是零”上争论了一会儿,一致同意修改为“基本为零”。

那么7年后,我们这些新码工的路在何方呢?因为并不是人人都能走进管理层这条路的。这个时候鲍波一反以往对MS的热爱,振聋发聩地指出:我们每个人离去telemarketing的工作就一步之遥!鲍波以一个老鸟的资历告诉我:我在MS认识的每一个人都有一个他们预期离开MS的时间,大部分人的这个预期时间都在5年以内。鲍波最后加了句:你还指望今天的公司向你爸他们那辈的公司一样,管你一辈子?

在我正要步进building 7时,我看见了Yuki。她正穿过西边的那片草地,秋风里她的身形显得特别瘦小,像是个未成年的孩子。

Yuki进入我们组已经有半年了,但我和Yuki在building 7外面碰面还是第一次。我似乎从来就没期望过在办公室以外的地方见到她,因为我觉得如果这个世界上只剩一个宅女的话,那一定就是她。

我向她打了声招呼,问她在干嘛。她举起一只手,手里拿了个东西。等她走进点了,我看清那个东西是一个蘑菇。

“你去采蘑菇了?” 我问。

“我只是觉得想在外面走一走。” 她回答道。

“你在干嘛?” 她反问我。

我把刚才路过球场边捡的一块白桦树皮秀给她看,然后说:”我也出来走走。“

下午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我们身上,我们不约而同地没有进building,而是向旁边草地的一张椅子上走去,43秒钟后,我们坐在那张椅子上开始聊天。

能感觉到,我们都为此时不在办公室里赶RTM deadline有点轻微的内疚,不过鉴于在半年时间里我们几乎就没有正式说过话,我们决定暂时把deadline放在一边。

我告诉她我和马迪,安东尼,霍德在饭馆里讨论的猫狗的软件问题,说完后我有点后悔,她会不会觉得聊天聊这个太无聊?

Yuki把背靠在椅背上,抬头看着天,好像是在思索什么。我也跟着靠在椅背上,抬头看天。我们看不见彼此,但能听见彼此的声音。

然后Yuki开始说话了,她的话让我惊讶。

“我们,做为人类的我们,总是背负着作为高等动物的负担。但是我们从来把自己和其它动物区别开来。你说说看,除了想努力证明我们不是普通动物以外,什么可以被称为人的行为?既然我们没法把自己和其它动物区别开来,那么computer为什么就不能是EveryAnimalMachine?”

Yuki的话如此深奥,深奥到在空旷的空间里居然让我听到了回声。

“那么说,人其实和别的动物没有区别?” 我直起身子来问。

“Not exactly。” Yuki也直起身子来。一只蚂蚁在她的左手背上爬行,她用右手中指一弹,蚂蚁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
“想象一下如果你是一只蚂蚁,居住在一个巨大的蚁穴中。你将对明天和今天有什么不同毫无概念。就是说,一千年后,如果你还活着的话,你回到蚁穴中,和你今天回到的蚁穴在概念上没有什么不同。而我们人就完全不一样,我们认为明天和今天是完全不同的世界。”

Yuki的蚂蚁的例子我没有太听懂,于是她继续给我解释:“我的意思是说蚂蚁的时间观和人类的时间观完全不同,蚂蚁没有历史的概念,对于他们来讲只有当前,没有今天和明天的区别。”

“这么说,是长期记忆和短期记忆的区别?” 我问。“不是记忆长短的区别,是。。。” Yuki继续说。。。

半个小时后,我们起身进building 7,Yuki走在我身边,让我再次感觉到她的瘦小。我突然为前天给麦可买吃的时,没有给yuki分点而感到不安。“明天我要给她买点snack。” 我在心里暗暗地说。

8:00回到家,洗了个澡。一般来讲,weekends和weekdays对我没有什么区别,但是这个weekends好像有点不一样。。。

Comments
  1. jing says:

    我来踩脚印儿的 :P
    奇怪为什么这里更新比戏班还慢呢?

  2. jing says:

    明白了 这里一集= 戏班四集

  3. iceburg says:

    忒霸道了!坐个沙发都得上月亮了。。。

  4. righteyeworld says:

    沙发沙发~~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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